紫荆皮，现又名紫金皮，作为传统民族中药，因各地方使用来源不同，造成同名异物和异物同名，用药长期混乱。目前收载及争议最多的为豆科紫荆的Cercis chinensis Bunge树皮和木兰科南五味子的Kadsura longipedunculata Finet et Gagnep.根皮两种来源，针对现状亟待对其古籍文献记载进行追本溯源明确两者的药用历史及联系。现通过对紫荆皮和紫金皮两个易混名称进行历代本草和医籍文献的检索、归纳和分析，对两者的名称、基原、性味归经及功效主治进行考证辨析，并结合现代记载及应用，作出阐述。通过考证发现，紫荆皮和紫金皮两者名称不可互用，功效区别甚远，临床应区分使用。在名称上，若以紫荆皮为正名，应以红内消作别名；若以紫金皮为正名，应以红木香作别名。紫荆皮和紫金皮从宋开始出现并出现混淆，到元明逐渐应用广泛并开始加以区分，在历代古籍中多交替或同时出现，混用现象直至现代。在基原上，紫荆皮应为豆科紫荆Cercis chinensis Bunge的树皮；紫金皮应为木兰科南五味子Kadsura longipedunculata Finet et Gagnep.的根皮。在功效主治上，紫荆皮的主要功效为破宿血、下五淋，用于消无名肿毒及解蛇虫毒等证；紫金皮的主要功效为活血通络止痛、治膝风、理脾胃，用于打扑损伤、筋断刺痛等证。木兰科南五味子根皮不仅为古代临床长期的药用品种，也是现代应用最广的主流品种。现通过对紫荆皮和紫金皮两者的古籍梳理，厘清了紫荆皮和紫金皮的名称、基原、性味归经及功效主治等方面的历史沿革，对今后两者的区分、现代应用、标准修订及开发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依据。

紫荆皮作为多来源药材，主要有木兰科南五味子、豆科紫荆、千屈菜科紫薇、唇形科紫珠[1-2]，以及地方惯用品卫矛科昆明山海棠、大戟科余甘子、豆科美丽胡枝子等来源[3]。1975年谢宗万[4]主编的《全国中草药汇编》中则收载3种来源的紫荆皮（木兰科南五味子、千屈菜科紫薇、豆科紫荆）做正品用。历代医药典籍多对紫荆皮进行记载。紫荆一名最早见于唐《本草拾遗》[5]，其后是宋《开宝本草》[6]中紫荆木，继而出现紫金皮等别名。清《本草纲目拾遗》[7]中详细描述植物形态并以紫金皮为正名载入。历代记载逐渐使紫荆皮和紫金皮出现名称混用而导致应用混淆。目前，木兰科南五味子和豆科紫荆两种来源是众多学者考证的分歧点。木兰科南五味子是目前紫荆皮药材应用最广泛的来源之一，而豆科紫荆则较少见[3]。当前临床以外用为主，主要功效为消肿止痛和活血理气[8-9]；在药材问题聚焦于紫荆皮及其混淆品的鉴别[10-11]；在化学成分及生物活性上，多对木兰科植物南五味子的提取物、挥发油、木脂素及三萜类成分进行抗菌、抗炎、抗HIV-1、抗肿瘤等一系列的研究[12-14]。关于紫荆皮药用历史沿革缺乏全面系统的文献研究。因此，须对紫荆皮和别名紫金皮的基原、性味归经及功效主治等方面进行考辨。本文通过对历代本草著作及医药典籍进行归纳，并结合现代应用，以期为此药的鉴别及临床研究提供理论参考。

1 名称考证

紫荆一名最早载于唐《本草拾遗》，并于《证类本草》[15]引录，而紫荆皮最早于宋《仁斋直指》[16]中出现。别名有紫珠、紫荆木、紫荆皮、川紫荆皮、牛头藤、红内消、唐蜜根等。紫金皮一名最早见于宋《魏氏家藏方》[17]，记载别名有滑藤根、紫金藤皮、红木香、广福藤、金谷香（紧骨香）、木腊、红皮藤等。历代古籍中多频繁交叉出现紫荆皮和紫金皮，宋《仁斋直指》到明《普济方》[18]和《识病捷法》[19]，再到清《伤科汇纂》[20]均有涉及。历代紫荆皮与紫金皮名称及出现频次部分总结见表1。

唐《本草拾遗》和宋《证类本草》称其为紫珠又名紫荆。《本草纲目》[27]则根据《本草拾遗》记载，将紫珠并入紫荆条内。宋初期《开宝本草》和《本草衍义》以植物属性紫荆木命名收载书中；宋《仁斋直指》中首次以紫荆皮收载，其后多以此作正名用。此次命名虽指出药材的药用部位，但未指明其为树皮或根皮，单从名称上暂无法确认其来源。明杨清叟《仙传外科秘方》[25]在前人基础上首次将产地和名称结合，命名为川紫荆皮。《本草纲目》中则将杨清叟书中的“红肉、内消”别名演变为“红内消”。古人在历代记载中通过植物形态、产地及药材属性等，不断进行名称演化望加以区分。紫荆皮在元《瑞竹堂经验方》[22]中又名滑藤根，到明《普济方》则以紫金皮又名滑藤根沿用，滑藤根较之紫荆木，仅从名称便可知两者在植物形态上有明显差异。清《本草纲目拾遗》中载“红木香，一名广福藤，正名紫金皮”。此书不仅记载了最多紫金皮的别名，而且内容详实，成为考证的关键信息。从紫金皮历代别名来看，多带有“藤”字，结合紫荆木一名，两者可能在植物形态上明显不同，应非同一物。

紫荆皮和紫金皮正名均始于宋，到元明出现更频繁并开始名称互用。本草著作中多以紫荆皮为名收载，且出现频次略高，而紫金皮在医家典籍中记载频次高于紫荆皮。现代仍沿用古代名称，《全国中药炮制规范》[34]中将紫荆皮和紫金皮分别收载，而《中药志》[35]中称红木香又名紫荆皮和紫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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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1 历代紫荆皮与紫金皮名称及出现频次部分总结

  Table 1.Partial summary of name of Zijingpi and Zijinpi recorded in past dynas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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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基原考证

已有紫荆皮的考证认为，其主流品种应为豆科灌木植物紫荆Cercis chinensis Bunge的干燥树皮[1]。另有学者[2]提出应以清《本草纲目拾遗》中的记载结合当前临床应用的广泛性来确定，紫荆皮正品应为木兰科藤本植物南五味子Kadsura longipedunculata Finet et Gagnep.的根皮。各家考证结论及看法不一，关键原因可能在于先前仅对历代主流本草著作进行考证，而将医方记载忽略，并且未将紫荆皮和紫金皮两者名称进行分别检索和区别考辨，故造成结论偏驳。因此须通过历代医方、本草著作、正名和别名进行全面检索归纳，对两者植物形态、地理分布、药用部位等方面进行基原考证。本文植物学名、拉丁名、植物形态及地理分布均依据《中国植物志》。历代对紫荆皮与紫金皮植物形态部分描述见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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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2 历代对紫荆皮与紫金皮植物形态部分描述

  Table 2.Partial description of plant morphology of Zijingpi and Zijinpi recorded in past dynas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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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证类本草》中以紫珠作紫荆为用，“树似黄荆，叶小无桠，至秋子熟正紫，圆如小珠，生江东林泽间。”从叶小无桠、秋果熟为紫色小圆珠，生林泽几个形态及分布特征，可知其描述在现代分类上应为唇形科紫珠属灌木，结合图1-A可确定为紫珠，而非紫荆树。《开宝本草》则曰“紫荆木，今人多于庭院间种者，花艳可爱”。虽描述简单，结合《本草衍义》中对紫荆木详尽的形态描述，曰“春开紫花，甚细碎，共作朵生，出无常处，或生于木身之上……园圃间多植之”，以明显的特点春开紫色细碎小花，簇生于枝和主干上，不难判断其描述均为豆科紫荆树。相关描述与《本草纲目》四库全书版本中“紫荆”（图1-B）相对应，均为豆科紫荆；而《本草纲目》明万历张鼎思刻本中“紫荆”（图1-C）则为紫珠，此版本更接近原版，很可能是参照《证类本草》附图及描述所绘，豆科紫荆则为后人抄录改绘后附图。对比《本草述钩元》中对紫荆皮的描述——“高树柔条春开细碎，紫花花罢叶出至秋子熟，圆小如紫珠，皮梗及花气味功用并同”，可以看出是将前人对豆科紫荆与紫珠的描述杂糅合并而来。清《伤科汇纂》直接指出紫荆皮即紫荆树之皮也，明确紫荆皮基原为紫荆树，药用部位为树皮。明《新刊药性要略大全》首次将紫荆皮和紫荆木进行明确区分，云“紫荆木，此紫荆即田氏紫荆花树也。前紫荆皮。乃牛头藤，蔓生者，非此木也”。紫荆木来源应为豆科紫荆花树，前紫荆皮应为藤本植物，根皮为用。在植物形态和药用部位上与豆科紫荆均不相符，说明除豆科紫荆外还存在另一藤本植物紫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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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 历代本草紫荆皮与紫金皮图例

  Figure 1.Graphic evidence of Zijingpi and Zijinpi in Chinese herbal classics of past dynasties

  注：A.《证类本草》；B.《本草纲目》（四库全书本）；C.《本草纲目》（张鼎思刻本）；D.《植物名实图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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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刊药性要略大全》中载，前紫荆皮，用根皮。乃牛头藤，蔓生者。清《本草纲目拾遗》中描述“紫金皮，立夏后生苗，枝茎蔓延。叶类桂，略尖而软……根入土入药用，须以水洗净，去外粗皮，取内皮色红者用之”。综合两书所述特征可知应为同一种，根据枝茎蔓延可知为藤本，叶类桂应为木兰科植物特征，以根皮入药，这些特点均与木兰科南五味子相符。清《植物名实图考》中记载“紫金皮，江西山中多有之，蔓延林薄紫，根坚实，茎亦赭赤，叶如橘柚，俚医用根藤”。植物形态描述与附图（图1-D）均可确定紫金皮应为木兰科南五味子。再结合文中紫金皮分布江西山中，对比《中国植物志》中木兰科南五味子多分布于我国长江以南山坡和林中，在地理分布上也一致；关于药用部位，除根之外，还增加了藤茎入药，联系现代应用可知，少数民族在西南地区确有南五味子藤茎的药用传统[36]。说明其记载内容较为准确可信。

综上可知，《证类本草》中将紫珠误作紫荆，其记载紫珠应为唇形科紫珠，生于林泽间；历代古籍中的紫荆木和紫荆皮，其基原都应为豆科植物紫荆Cercis chinensis Bunge的树皮，多种于庭院园圃，紫荆木则作为初期正名来使用；紫金皮则应为木兰科植物南五味子Kadsura longipedunculata Finet et Gagnep.的根皮，藤茎亦可入药，多分布于长江以南山林之中。《中华本草》[37]中将“紫荆皮”和“紫荆木”以豆科紫荆的“树皮”和“木部”分别收载，略有不妥。明《新刊药性要略大全》中的紫荆皮基原考证为木兰科南五味子，但因清代及现代应用多以紫金皮作正名，故不将其论述作为结论。虽然两者的植物特征差别较明显不易混淆，但因名称发音微有差别，尤其古代主要靠书信等传统的方式进行记录和传阅，后人在整理摘录前人著作时，若没有进行实地调查和仔细辨识，则容易出现辑误使得混淆不清。

3 性味归经考证

根据前文紫荆皮和紫金皮的名称和基原考证结论，紫荆木和紫荆皮均指豆科紫荆，紫金皮则指木兰科南五味子。《新刊药性要略大全》中紫荆皮实则为紫金皮。宋《开宝本草》首次记载紫荆木，味苦，平，无毒，是目前可追溯的最早关于紫荆木性味的记载。作为官修本草的深远影响，其后众本草著作中对紫荆木和紫荆皮的性味多沿用此说法。直至清《本草详节》[38]中首次增加紫荆“微寒”及入心胞肝经，并指出以厚而紫色味苦如胆者为胜，紫荆寒胜热，苦走骨，紫入营的论述，并被《本经逢原》[39]沿袭。由此可知，紫荆皮即豆科紫荆的性味为“味苦，平，无毒”，入心、肝经。紫荆皮在元《瑞竹堂经验方》载：捡时嚼似脑子，味透顶者方佳。与前人紫荆皮性味描述明显不同。结合《本草纲目拾遗》中云“紫金皮，入口气味辛香而凉沁如龙脑”，与其描述相似，因此推测《瑞竹堂经验方》中紫荆皮应为紫金皮。《新刊药性要略大全》中首次同时记载紫荆皮和紫荆木两者的性味，也是区分两者的有力证明。其中紫荆皮应为紫金皮，“味苦、性温，无毒”。联系现代成分分析可知，木兰科南五味子根皮挥发油富含龙脑、异龙脑等芳香类挥发成分[12,40]，为辛香入脑这一气味特性提供了现代依据。紫金皮归经尚未发现相关记载。现代《全国中药炮制规范》中记载紫金皮味辛、性温，归脾、胃、肝经。性味与古代记载吻合。综上，紫荆皮即豆科紫荆，性味归经为：味苦，性平，无毒，归心、肝经；紫金皮即木兰科南五味子，性味归经为：味苦、辛，性温，无毒，归脾、胃、肝经。历代对紫荆皮与紫金皮性味归经部分描述见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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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3 历代对紫荆皮与紫金皮性味归经部分描述

  Table 3.Partial description of properties of Zijingpi and Zijinpi recorded in past dynas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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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功效主治考证

紫荆皮和紫金皮在本草著作和医籍中均存在混用情况，如文中未有将两者区分的明确描述，将造成两者功效主治梳理混乱，难以厘清。因此在总结归纳两者功效主治时，单独使用紫荆木和紫荆皮均以豆科紫荆论，以紫金皮正名以木兰科南五味子论；若两者混用，言明两者区别的，则以书中记载内容推断而论，混用而无法区分，则不再纳入总结范围内。历代紫荆皮与紫金皮功效主治部分总结见表4和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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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4 历代紫荆皮功效主治部分总结

  Table 4.Partial summary of efficacy of Zijingpi in past dynas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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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5 历代有关紫金皮功效主治部分总结

  Table 5.Partial summary of efficacy of Zijinpi in past dynas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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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开宝本草》云，紫荆木主破宿血，下五淋。此论述对其后本草著作有较深入的影响，基本沿袭并进行再补充。明《本草经疏》中增加其“活血消肿毒”的功效。明《本草纲目》在前人基础上再增加“利小便和解毒”，并大量引录历代有关紫荆皮的功效主治内容。在临床入方应用中，紫荆皮的功效主治有更多的延伸。宋《仁斋直指》中入方治疗一切肿毒、恶疮和骨节疼痛等证；明《仙传外科秘方》中以冲和仙膏治疗冷热不明、初生痈肿、发背流注等证，并指出此方乃发背流注要药；清《伤科汇纂》中治眼肿、犬咬及虫毒等。以上基本围绕破宿血和消肿解毒进行应用和延伸，可见紫荆皮在医籍中的临床应用与本草著作基本一致，说明紫荆皮具有破血通淋和消肿解毒之功。

紫金皮一名最早现于医籍中，且频繁应用于历代医书。最早在宋《魏氏家藏方》[17]，入方木鳖散治痣。其后《类编朱氏集验医方》[42]中引用治痣一方，同期在《仁斋直指》中治鹤膝风挛，具有止漏活血益肾气的功效，止漏正好与治痣异曲同工。宋代紫金皮记载初期，功效主治基本一致，用于止漏活血。均体现紫金皮的活血功效。元《世医得效方》中载治脚气与治疗鹤膝风挛，可见紫金皮具有祛湿通络的功效；元危亦林《世医得效方》在骨伤科众方剂中重用紫金皮，治四肢腰痛、打扑伤折、金疮杖疮等证。危亦林累世业医，尤擅骨科，代表了金元时期骨伤科的成就，上承唐宋，下启明清。由此可见，紫金皮在骨科临床应用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说明紫金皮可作为骨伤科要药。明《普济方》《识病捷法》《证治准绳》及《伤科汇纂》等医书中，除将前人治痣、鹤膝风挛及脚气等功效囊括，均以《世医得效方》中功效主治作为原典进行沿袭。作为为数不多的本草著作，清《植物名实图考》则以紫金皮治饱胀腹痛，兼通肢节载入，也与医籍中理脾胃，治四肢前后呼应，证明紫金皮可用于理脾胃及通络。从历代临床应用和本草记载可知，紫金皮具有活血通络、理脾胃、止痛等功效，可入方治风挛、脚气、打扑损伤、金疮杖疮等证。

紫荆皮和紫金皮功效最早记载均在宋代，紫荆皮最早出现在本草著作，紫金皮最早载于医籍，在功效主治上亦有较大差异。紫荆皮具有破宿血、下五淋、消无名肿毒及解毒之功，尤擅初生痈肿，无名肿毒，为发背流注要药；而紫金皮具活血通络止痛、理脾胃之效，尤其擅于治疗打扑损伤、筋断刺痛等骨伤疾病，为骨伤科要药。对比现代临床，谢莎莎等[43]用以紫荆皮入方冲和膏（明杨清叟的《仙传外科秘方》）治疗骨、关节和软组织损伤引起的局部疼痛；另以紫荆皮（木兰科南五味子）为君药制备复方紫荆消伤巴布膏[44]，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各期肿痛的中成药，两者现代临床应用与传统医学功效相吻合。说明紫荆皮和紫金皮均在现代不同程度继承了古代医学的临床应用经验。由此可见，本草的追本溯源对现代的临床指导应用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通过梳理古籍中的药用历史，不仅可以考证其历代所用品种基原和功效主治，也是对古代临床遗产的发掘和继承，可对尚未开发的潜在临床价值进行开发利用。

5 现代记载及应用

现代标准及规范中紫荆皮和紫金皮在西南地区为少数民族药时，其名称和药用部位稍有不同，其余性味与主治基本一致。豆科紫荆均以紫荆皮为正名收载，与历代考证结果相比，基原、性味及功效均一致，在归经上略有不同，本草归心肝经，而现代则多为肝脾经。现在记载中木兰科长梗南五味子亦以紫荆皮为正名，上海和浙江则以紫金皮收载，北京以川槿皮入药，此名称与明代本草记载川紫荆皮相似，可能由此转化而来，别名及处方名均为红木香，与本草记载一致，说明此名称影响较深而沿袭至今。性味归经及功效主治上与历代本草记载基本相符，在广西少数民族自治区以“小钻”“钻骨风”为名，以根和根茎入药，用于治疗胃痛、风湿痹痛、痔疮、跌扑损伤等证。可见，现代木兰科长梗南五味子与历代医家临床所用功效基本吻合。现代标准规范中，因前期多将豆科紫荆与木兰科南五味子不同来源均作紫荆皮用，后因标准规范不断修订逐渐分开。对于部分现行版地方标准，将两者性味归经与功效主治混淆也实属常见，故使得临床应用和商品流通造成长期错乱混淆不清。因此，通过历代本草考证和现代应用总结后，首先应在药材名称上将其明确区分，后根据本草正确应用加以修订，结合现代研究指导实际临床。紫荆皮（紫金皮）现代记载部分总结见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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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6 紫荆皮（紫金皮）现代记载部分总结

  Table 6.Partial summary of Zijingpi ( Zijinpi) recorded in modern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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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皮现代临床应用较广泛。丁亮等[9]通过统计古籍中消肿止痛外敷方，得出紫荆皮是古籍里消肿止痛类外敷方中最常用的药物之一。江小平等[64]通过紫荆皮散外敷治疗急性踝关节扭伤的临床观察，证明紫荆皮散有加速肿胀消退，减轻患者疼痛，缩短愈合时间等临床疗效。紫正地黄散加减方来自“西园喉科”清郑梅涧的《重楼玉钥》，方以紫荆皮活血散瘀、消肿解毒为君，治疗喉风诸证，后代世袭沿用至今[65]。叶秀珠[66]将祖传方紫荆皮（豆科紫荆或木兰科南五味子）加穿山甲水煎服治疗冠心病心绞痛，临床显示疗效显著。现代临床研究及应用上，紫荆皮继承部分古代医方精华，多有活血消肿止痛之功，且疗效显著。

关于紫荆皮的现代研究应用，多数应用并未指明所用紫荆皮来源或将不同来源均作紫荆皮入药，且基本聚焦于抗炎、镇痛与活血消肿止痛功效，虽与传统功效联系紧密，但均为豆科紫荆与木兰科南五味子共同常规作用，对其各自专长之功研究较少，难以体现出差异，未来可根据古人临床用药经验对其他功效应用进行发掘验证，扩大其临床价值和空间。根据不同来源紫荆皮各自专功，明确来源正确用药，可发挥出最佳临床疗效。

6 小结

对紫荆皮和紫金皮的名称、基原、性味归经和功效主治进行古籍文献考证，发现两者存在同名异物和异物同名混用现象。在名称上，紫荆一名虽最早现于唐，但所指并非正品紫荆，直至宋《开宝本草》才明确，宋开始互用并发生混淆，元明清时期逐渐将其区分，但直至现代仍将紫金皮作紫荆皮别名互用，实属误用。在基原上，根据古籍文献中对两者的植物形态、地理分布及药用部位并结合现代规范进行基原的推断，紫荆皮应为豆科紫荆Cercis chinensis Bunge的树皮，紫荆木为初期名称，来自为“木之精”的说法，而并非以木部药用。紫金皮应为木兰科南五味子Kadsura longipedunculata Finet et Gagnep.的根皮，作为藤本植物与豆科紫荆灌木较易区分。在性味归经上，紫荆皮，味苦，平，无毒，归心、肝经，历代记载均较一致。而紫金皮，味苦、辛凉，性温，无毒，归脾、胃、肝经，古籍和现代规范中大都未将辛凉入脑这一名显著特征载入，其作为紫金皮的药材特性建议进行补充。在药用历史沿革中，紫荆皮多记载于本草著作中，而紫金皮多载于医方医籍中。紫荆皮具有破宿血、下五淋、消无名肿毒及解毒之功，更擅于治一切无名肿毒及初生痈肿等证，为发背流注要药；紫金皮具活血通络止痛、治膝风、理脾胃之效，作为骨伤科要药，更擅于打扑损伤、筋断刺痛等病证。对于现代记载应用，以木兰科南五味子根皮作为目前主流品种，从历代药用历史考证结果得知，此种基原的确为经受历史长期考验的药用品种，也为现代主流品种提供了有力证据。两者在古籍文献中均入方大量经典理论和方剂，可供现代临床发掘与继承，并为新药研究开辟新思路。

程小丽等[67]对市场中紫荆皮多批药材进行DNA序列测定，结果市场流通的紫荆皮中药材大多为木兰科华中五味子及五味子属植物混种。混伪品的原因可能为：《中国植物志》中收录的植物及拉丁名为木兰科植物南五味子Kadsura longipedunculata Finet et Gagnep.，与药材（南）五味子的植物来源华中五味子Schisandra sphenanthera Rehd.et Wils的果实混淆。鉴于以上情况，建议凡收载以南五味子为来源的标准进行药材名称的统一，将紫金皮作为正名；统一植物名称，将南五味子修订为长梗南五味子。关于药用部位，除广西民族药地方标准中以根和根茎入药，其他地标均以根皮入药。从历代药用沿革来看，根皮确实应为记载的主要部位，但作为野生药材，根茎细长，若延续古代药用部位，只取根皮入药，难以满足实际使用的数量需求。对于药材标准的完善，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酌情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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