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探讨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作为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术(ERCP)前清醒镇静用药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方法 选取2021年1月—2022年12月我院消化内科择期行ERCP治疗的胆石症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哌替啶联合地西泮)和试验组(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观察对比2组患者手术前(T0)、进镜时(T1)、镜入十二指肠乳头开口时(T2)、出镜时(T3)的视觉模拟疼痛评分法(VAS)评分、Ramsay镇静量表(RSS)评分、心率(HR)、呼吸频率(RR)、血氧饱和度(SpO2)、平均动脉压(MAP)以及术后2组患者C反应蛋白和血淀粉酶水平;比较2组患者不良事件发生率,内镜操作医师与患者满意度。
结果 共纳入60例患者,每组30例。2组VAS评分和RSS评分随时间变化趋势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交互<0.05);试验组T1~T3时的VAS评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RSS评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2组SpO2和MAP随时间变化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交互<0.05);试验组T1~T3的SpO2和MAP均高于对照组(P<0.05)。试验组术中痛感、呛咳、躁动发生率均低于对照组(P<0.05);试验组内镜操作医师和患者的满意度均高于对照组(P<0.05)。
结论 与哌替啶联合地西泮相比,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作为ERCP术前清醒镇静用药更为有效安全。
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术(endoscopic retrograde cholangio pancreatography,ERCP)是内镜下治疗胆系结石的重要手段[1]。与外科手术相比,ERCP具有创伤小、时间短、患者术后恢复较快等优势,但因其是消化内镜中难度系数最大、风险最高的操作,故合理使用镇痛镇静药物尤为重要[2-3]。哌替啶联合地西泮是ERCP术前常用的清醒镇静用药方案[4],但长期观察发现部分患者术中镇静镇痛效果不理想,高龄患者甚至出现呼吸抑制、低氧血症等不良事件,不仅增加患者的痛苦,而且影响ERCP的顺利进行。因此,选择更为合适的ERCP镇静镇痛方案成为亟待解决的临床问题。ERCP操作过程造成的创伤以内脏痛为主[5],羟考酮能同时激动μ受体和κ受体,对内脏痛更具优势[6]。咪达唑仑具有快速起效和短效持续的特性,既往多项临床研究[7-9]表明咪达唑仑作为内镜诊疗操作的术前用药安全有效。然而,咪达唑仑联合羟考酮作为清醒镇静方案用于ERCP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研究尚未见相关报道。本研究采用前瞻性临床试验设计,对比分析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与哌替啶联合地西泮在ERCP操作过程中的镇痛镇静效果、不良事件及对相关指标的影响,评估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作为ERCP术前清醒镇静用药方案的可行性,为临床选择安全有效的ERCP术前清醒镇静用药方案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择2021年1月—2022年12月我院消化内科择期行ERCP治疗的胆石症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18岁;②符合ERCP手术指征;③美国麻醉医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s,ASA)分级 I~III 级,病情稳定,能耐受手术。排除标准:①对研究药物存在过敏或禁忌;②孕妇或者哺乳期女性;③合并精神疾病或认知障碍,无法配合手术或评估的患者;④ 行紧急ERCP的患者;⑤近期曾使用影响镇痛镇静效果药物的患者。
本研究为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研究开展前制定了详细临床试验标准操作以及统计分析计划,并在研究过程中严格执行。本研究通过徐州市中心医院生物研究伦理审查委员会的审查和批准(伦理批准件编号:XZXY-LK-20201221-0158),全部纳入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随机分组
使用R 4.2.3软件中的随机数生成函数,根据受试者的样本量,生成一个包含所有受试者编号的随机数字序列,将受试者分别分配至试验组和对照组。在随机分组过程中,为了防止选择偏倚,采用中心化随机分组系统并结合分配隐藏措施。
1.3 术前准备与用药
试验药品:盐酸哌替啶注射液(青海制药厂有限公司,规格:1 mL ∶ 50 mg,批号:220402)、地西泮注射液(安阳九州药业有限公司,规格:2 mL ∶ 10 mg,批号:2112011)、盐酸羟考酮注射液(东北制药集团沈阳第一制药有限公司,规格:1 mL ∶ 10 mg、批号:2201025)、咪达唑仑注射液[江苏九旭药业有限公司,规格:3 mL ∶ 15 mg,批号:TMD21B08(6)2025.01]。
结合以往研究[10-12]和预试验情况,研究中选择羟考酮注射液0.08 mg·kg-1+咪达唑仑注射液0.03 mg·kg-1的给药剂量。患者取俯卧位,头偏向右侧,ERCP术前5 min,对照组给予盐酸哌替啶注射液0.5 mg·kg-1+ 地西泮注射液0.05 mg·kg-1静注,试验组给予盐酸羟考酮注射液0.08 mg·kg-1+咪达唑仑注射液0.03 mg·kg-1静注。
1.3 结局指标
1.3.1 主要结局指标
观察对比2组手术前(T0)、进镜时(T1)、镜入十二指肠乳头开口时(T2)、出镜时(T3)的心率(heart rate,HR)、呼吸频率(respiratory rate,RR)、血氧饱和度(blood oxygen saturation,SpO2)、平均动脉压(mean arterial pressure,MAP)、Ramsay镇静量表(Ramsay Sedation Scale,RSS)评分、视觉模拟疼痛评分量表(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评分。
1.3.2 次要结局指标
2组患者术中痛感、躁动、呛咳、术后胰腺炎(post-ERCP pancreatitis,PEP)等不良事件发生率。
1.3.3 探索性结局指标
评价内镜操作医师和患者对手术效果的满意度[10]。患者满意度是根据其是否记得术中情况,进镜、退镜、疼痛、恶心等不适感觉和耐受程度,是否愿意再次接受内镜诊疗进行问卷调查,共7项问题,每题满分6分,计算7题的平均分。医师满意度是对镇静效果和手术中断次数进行评分,每项满分6分,计算2项平均分。
术后4 h采集2组患者静脉血5 mL,离心得到血清,4 ℃保存备用。使用日立71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检测血清C反应蛋白与血淀粉酶水平,C反应蛋白检测采用免疫比浊法(试剂盒:苏州德沃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批号:20162401466);血淀粉酶检测采用酶偶联法(试剂盒:优博森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批号:YBS-100339)。
1.4 统计学分析
所有数据均采用R 4.2.3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通过Shapiro-Wilk检验是否服从正态分布。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表示,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不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计数资料以n(%)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2组各项指标在4个时间点的比较利用两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two-way repeated measures,ANOVA),Mauchly's球形检验用于评估方差齐性,若球形检验P<0.05,则采用Greenhouse-Geisser方法校正自由度。采用Firth惩罚似然法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评估干预措施与不良事件发生的关联。P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的基线资料比较
共纳入60例患者,每组30例。2组患者除术前心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他如性别、年龄、身体质量指数、疾病史、ASA分级、术前生命体征、RSS评分、VAS评分及手术时间等特征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2.2 2组患者各时间点镇痛镇静效果比较
RSS评分和VAS评分均未通过球形检验(P <0.001),因此使用Greenhouse-Geisser方法校正后的两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不同镇静方法与时间点之间的交互作用对RSS评分(F=15.363,P<0.001)和VAS评分(F=119.196,P<0.001)均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在校正年龄、性别、身体质量指数、吸烟史及饮酒史后,结果依然稳健(RSS评分:F=14.953,P<0.001;VAS评分:F=131.439,P<0.001)。
进一步比较2组患者各时间点的评分,试验组患者在T1、T2、T3时的RSS评分均高于对照组,而VAS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图1。
2.3 2组患者各时间点生命体征比较
在4项生命体征指标中,仅MAP通过了球形检验(P>0.05),重复测量方法分析结果显示,不同镇静方法与时间点之间的交互作用对SpO2(F=19.584,P<0.001)和MAP(F=50.923,P <0.001)有统计学意义,而对RR和HR的影响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在校正了年龄、性别、身体质量指数、吸烟史和饮酒史后,结果与校正前一致(SpO2:F=19.104,P<0.001;MAP:F=46.312,P<0.001)。试验组患者SpO2和MAP在术中可以维持在较高水平,而对照组则呈现下降趋势,在T1~T3时间点,2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图2。
2.4 2组患者术中和术后不良事件发生情况比较
试验组术中不良事件发生率显著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4)。试验组患者PEP发生率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4)。
为控制年龄、性别和身体质量指数对结果的潜在影响,采用Firth惩罚似然法进行Logistic 回归分析评估干预措施与不良事件发生的关联。结果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可以降低痛感[OR=0.09,95%CI(0.01,0.47),P<0.05]、躁动[OR=0.14, 95%CI(0.01,0.67),P<0.05]、呛咳[OR=0.21,95%CI(0.04,0.87),P<0.05]或以上任意一种不良反应[OR=0.11,95%CI(0.02,0.42),P <0.05]的发生率(表5)。
2.5 2组患者术后C反应蛋白、血淀粉酶水平比较
2组患者ERCP术后C反应蛋白水平与血淀粉酶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6。
2.6 2组患者和内镜医师的满意度比较
试验组患者和内镜医师对ERCP过程的满意评分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7。
3 讨论
清醒镇静下ERCP术中患者可以对外界刺激有应答,能够配合内镜医师的指令保持特殊体位,患者有自主呼吸,安全系数高,更适合有心脑血管基础疾病的老年患者[14]。哌替啶联合地西泮是我院ERCP清醒镇静用药方案,为了降低部分高龄患者呼吸抑制、低氧血症等不良事件的发生,平衡镇静效果与安全性,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重要临床问题。
羟考酮的药理特性包括:通过激活κ受体抑制内脏痛信号传导,降低器官牵张敏感性;通过激动脊髓背角的阿片受体,抑制内脏痛信号向大脑传递;通过作用于大脑的痛觉调节中枢,降低内脏痛的情绪反应,可以起到较好镇静作用,减少恶心呕吐发生率[15]。一项关于羟考酮在小儿无痛胃肠镜诊疗中应用效果的研究[16]发现,羟考酮可以起到很好的麻醉效果,并能减少其他麻醉药品的使用,进而减少不良反应的发生。本研究显示,试验组患者术中T1~T3时间点的VAS评分低于对照组,RSS评分和SpO2和MAP均高于对照组,提示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作可以达到良好镇痛镇静效果,同时对呼吸循环影响更小。这可能与羟考酮脂溶性小,透过血脑屏障少,因而降低了μ受体激活引起的并发症发生率。与哌替啶联合地西泮相比,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具有更高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更适合有心肺基础疾病的老年患者;受试者术中呛咳反应明显减少,术中配合度更高,这可能与羟考酮具有镇咳作用有关[17]。
对于接受ERCP治疗的胆胰疾病患者,尤其是阻塞性黄疸患者,由于胆道压力增高,胆汁逆流入血,再加上肠道内胆盐缺乏造成肠道内毒素增加,往往合并全身炎症反应[18]。研究[19]表明,羟考酮联合丙泊酚对行ERCP治疗的老年患者可以缓解围手术期免疫功能紊乱及炎性刺激。本研究中试验组术后C反应蛋白水平较对照组有所降低,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提示其潜在抗炎作用尚需大样本研究予以验证。Hemlata 等[20]研究发现羟考酮会引起十二指肠乳头括约肌痉挛,导致术后血淀粉酶水平升高,但本研究中2组术后血淀粉酶水平和PEP发生率无显著差异。这一结果差异可能与本研究常规实施乳头括约肌切开术有关,该操作有效规避了羟考酮潜在的括约肌痉挛风险。
咪达唑仑是苯二氮䓬类药物,具有起效迅速、作用时间短、对呼吸循环系统的抑制作用较轻,临床安全性较高[21]。吕文斐等[22]研究表明咪达唑仑联合羟考酮用于肝硬化患者内镜下硬化剂治疗中,患者围手术期体动少,呼吸抑制轻,术中丙泊酚追加量少。本研究对比两种清醒镇静方案下行ERCP患者术中和术后不良事件的发生率,结果显示试验组患者术中躁动、呛咳和呼吸抑制发生率显著低于对照组。分析两药联合使用的优势为咪达唑仑具有快速起效和短效持续的特性,剂量可控,具有镇静和抗焦虑作用,与羟考酮联合使用后可以进一步降低内脏痛的情绪反应,并可以减少手术应激反应。崔芝红等[23]研究表明咪达唑仑与阿片类药物联合使用时,会增加呼吸抑制的风险,但本研究采用小剂量咪达唑仑联合羟考酮作为ERCP术前用药并没有发现呼吸抑制发生率增加的现象,这可能是羟考酮不仅有镇痛作用还有一定镇静作用,羟考酮和咪达唑仑联合使用时,可以减少咪达唑仑的使用量,降低了咪达唑仑对呼吸抑制的影响,表明咪达唑仑的呼吸抑制作用呈剂量依赖性。通过对比2组患者和操作者对手术满意度,试验组的满意度高于对照组。
本研究存在以下局限性:①本研究为单中心试验,样本量相对较少且来源较为单一,可能导致研究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无法全面反映不同地区、不同医疗环境下各类患者群体在接受ERCP治疗且采用羟考酮联合咪达唑仑清醒镇静方案时的真实情况,限制了研究结论的普适性和广泛适用性;②研究中难以完全避免病例选择偏倚,可能某些特定类型的患者被优先纳入或排除,从而影响研究结果的客观性和准确性;③在研究过程中未充分深入分析药物剂量的个体差异对治疗效果及安全性的影响,今后的研究中将根据个体情况精准调整药物剂量以达到最佳的镇静效果并最大程度降低风险。
综上所述,本研究结果显示,羟考酮联合小剂量咪达唑仑作为清醒镇痛方案可避免过度镇静,提高安全系数,不仅可以为患者提供更舒适诊疗体验,而且患者耐受性更好,能更好地配合内镜医师顺利完成手术。
利益冲突声明:作者声明本研究不存在任何经济或非经济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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